彩礼助长恐怖主义:参与“圣战”是因为没钱娶妻?
政见观察员/归宿
2008年11月26日,印度孟买泰姬•玛哈尔酒店等多个地点同时遭到“虔诚军”(LeT)恐怖组织袭击。此次袭击一直持续了三天,恐怖分子绑架大量人质与军警对峙,最终造成500余人死伤。在参与这起袭击的10名恐怖分子中,有9名被击毙,还有一位名叫Jamal Kasab的人被活捉。
在审讯Kesab时,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。在哀求印度警察关掉摄像机遭到拒绝后,Kesab痛哭流涕地说,加入“虔诚军”并非为了“圣战”,而只是为了钱。Kesab说,父亲告诉他,只要加入“虔诚军”,他和弟弟就能有足够的钱付彩礼,否则他俩都没法结婚。2012年,Kesab因恐怖袭击被印度绞刑处死,而他在巴基斯坦的弟弟是否从“虔诚军”拿到钱结了婚,则不得而知。
Kesab或许只是恐怖分子中的一个特例,但他的故事却提示了这样的可能性:恐怖分子之所以成为恐怖分子,都是因为意识形态或者政治原因吗?在最新的一期《国际安全》中,德州农工大学的Valerie M. Hudson就考察了婚姻(特别是彩礼),对于恐怖分子“激进化”的可能影响。
婚姻对于个人和社会的意义不言自明。研究者指出,越是在男性占据主导地位的社会,婚姻的地位和作用就越重要。而在亚洲、非洲等地的发展中国家,彩礼始终是青年男性及其家庭在结婚时面临的一大负担。结婚时男方付给女方的彩礼,某种程度上也演变为年长男性对年轻男性的“强制税收”(obligatory tax)。
对于伊斯兰世界的男性青年而言,这一负担更加沉重。研究者发现,在埃及,2000-2004年间结婚花费增长了25%;而一个家庭要存5-7年的钱,才能付得起结婚的彩礼。在阿富汗,青年男性的结婚彩礼等花费达到1.2-2万美元。
彩礼价格飞涨的结果就是推迟结婚。埃及男性平均结婚年龄被从20多岁推迟到30岁左右,而沙特男性往往要到30多岁才能结婚。这在中东地区已经成为常态。调查发现,中东地区25-29岁的男性只有50%已婚——这一比例在发展中国家中是最低的。
随着阶层间贫富差距不断扩大,彩礼矛盾也变得更为尖锐。富人有钱,可以娶四个老婆,穷人却连结婚都很困难。彩礼市场价格飙升,带动女性结婚年龄下降。这又引申出另外一个问题:女性地位低下。富人将彩礼作为投资,女性则沦为被购买的生育工具。
恐怖组织一直通过结婚吸引年轻男性加入。1990年代,埃及恐怖组织就以“不花钱就能结婚”为号召招募人员。巴勒斯坦恐怖组织“黑色九月”为成员在贝鲁特结婚提供彩礼和公寓,如果在婚后一年内得子还会有额外的奖励。而“伊斯兰国”为每个加入的男性青年提供1500美元,用以在“伊斯兰国”的“首都”拉卡结婚安家。
在尼日利亚和南苏丹,恐怖组织和分裂势力也用“结婚“为饵招募成员,甚至不惜绑架女性作为其组织成员的“新娘”。仅2015年,尼日利亚恐怖组织“博科圣地”(Boko Haram)就绑架了超过2000名女性,其中大部分嫁给了“博科圣地”的成员。“博科圣地”结婚同样有彩礼,但是相较于“市场价格”却低很多。更重要的是,“博科圣地”的财礼钱属于新娘本人,而非新娘的父亲,这对于一些女性也颇具吸引力。
一些伊斯兰国家已经意识到了彩礼“通货膨胀”的危害,采取措施实施调控。在沙特,政府曾专门下发指导文件,要求初婚彩礼不能超过5万里亚尔,再婚彩礼则不能超过3万里亚尔。沙特的非政府组织也通过组织集体婚礼,向偏远地区部落青年男性提供彩礼补助等方式,降低青年男性的结婚成本。研究者认为,“伊斯兰国”中沙特籍成员数量相对较少,或许与沙特政府的这一系列举措有关系。
当然,研究者也承认,造成恐怖分子“激进化”的原因很多,包括彩礼过重在内的社会问题也仅仅是一个方面。这几个案例主要都是发展中国家的本土恐怖组织和分裂势力,并没有涉及“基地”等国际恐怖组织、以及西方国家的本土恐怖分子,也没有考察意识形态对“激进化”的影响。不过,在眼下强力反恐“越反越恐”的大背景下,全面考察恐怖分子形成的社会文化因素,或许对反恐有一定的积极促进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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